炽域

Let us resonate.

【团兵】战歌 原著向

ooc预警
仍然没有逻辑系列  与漫画不符的地方是我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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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时间已经过了多少呢。他不知道。

对他来说时间毫无意义,活着的分秒都是在向着死亡靠近,归宿相同,一切不过刹那先后之别。

天色已近鸦青,队伍穿过森林重新踏入来时的平原,残破的房屋断垣趴伏在地上,像是蛰伏着的面貌可怖的怪兽,观察着这群行进的人类。

利威尔换了只手握着缰绳,脸上的血迹仍冒着白色的蒸汽,腥味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鼻腔,令人作呕。但却远远比不上脑海里叫嚣不止的噪音。

他的记忆力自从那次壁外调查后就不太好了,以前的事情时常会与现在的混杂在一起,像是有口染缸将它们染成色彩纷杂的一堆,塞在他的脑袋里。

他微闭上眼睛,试图把脑海里如乱麻般缠绕的思绪理清楚。

他开始回想他的生活开始的地方。

地下街。

地下街不是能提供给人们教育的地方,在黑暗的夹缝中活着都属不易,最常见的是身上沾满了尘土与脏污的人们缩在角落里,握着干硬的面包狼吞虎咽着,虫子在破布般的衣物中钻来钻去,腐臭颓荒的气息顺着空气进入鼻腔。

永远是一副遭人怜悯的破败景象。

然而怜悯的施舍并不会让那些人的脸上露出感激,他们只会从杂乱的头发中露出两只警惕的眼睛,露出贪婪的神色,毫无遮掩的嫉恨在眼底燃烧。

他能做的不过也只是给那些贵族找些足够造成影响的麻烦,保证生存的同时为那些人提供一个获得必需品的机会。

那时他想他也是在这丑恶深渊中挣扎的一份子,在漆黑中寻寻觅觅,最终却还是只能停在光明的门外与固定的命运一同死去。

直到埃尔文来到地下街,给予了他脱离地狱的理由。从此他进了门内,为自由立下了献出心脏的誓言。

后来呢。

他的脑袋泛起一阵钝痛,仿佛有厚重的灰纱横亘其中,遮掩着呼之欲出的碎片。

从地下街出来的后来呢。

——埃尔文教他写字。

可他的手早已习惯握刀,手心中的薄茧和微微变形的指骨都提醒着他握笔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但无论他如何的表现出不耐烦或是直接将笔捏坏,埃尔文都没有露出厌烦的神色,更不用提放弃。

他坐在他身边,耐心的纠正他握笔的姿势,一笔一划的示范着,墨水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变成纸上一个个流畅的花体字母。

利威尔的手却仍旧僵硬,细细的笔杆像是与他作对,最终只在纸上点出几个深浅不一的墨斑。

埃尔文像是轻轻的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俯下身来包着他的手握住了笔。

他的力道并不大,手心堪堪擦过利威尔的骨节,带着利威尔的手一并在纸上动了起来。

是花体的“Levi.”

“利威尔,”他的教导人说:“这是你的名字。”

埃尔文拿过另一张纸,笔尖划过,将另一个单词与之圈在一起:“Erwin. 这是我的名字,要记牢。”

.......

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五六年的时间,许多细枝末节都被埋没在缝隙的深处,变淡,风化,变成了消散的粉尘。

他骑在马上,颠簸中恍惚的回忆起那次壁外调查前在埃尔文桌上看到的那个残缺不全的单词,写在一张泛黄的边角翘起的纸上:“lae.”

利威尔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但他没有询问。

埃尔文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披着的衣服掉到了地上,那本应是胳膊而现在却空荡荡的地方映入了他的眼中。

利威尔拿波洛领带的手就僵了一下,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在意。

“别担心我,”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叹息化在虚浮不定的光线中:“别担心我,利威尔。”他又说了一遍。

他没有回答,拿起领带准备给埃尔文戴上。

在埃尔文断臂后这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习惯。尽管最初埃尔文表示过很多次他可以自己完成,但在第三次他醒来后看见利威尔已经穿戴整齐,拿着领带在床边看着他后,他妥协了。

他的士兵长在某些方面真是固执的要命啊。

在利威尔踮起脚之前埃尔文已经俯下身来,蓝眼睛恰好对着他的。

他们平视了。

利威尔把领带从埃尔文的脖子后面绕过,停在前襟处系上,动作自然。

系好后他退开半步,抬头。

阳光透过窗户从身后融融的照着,埃尔文的身形与光线紧密贴合,轮廓被打磨的莫名锋利。

“走吧。”利威尔垂了眼,发涩的眼角像是进了沙子,生硬发痛。

埃尔文走过他身边时顿了一瞬,他似乎听见声音出口前的一声气音,却又转瞬消弭于静默中,像是一个欲言又止的幻觉。

利威尔不做声的跟上去,靴子踏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摇摇欲坠的朽声。他知道埃尔文想说些什么,却也知道还不是时候。

说与不说来自埃尔文的判断,他作为倾听者毫无询问的立场可言,自然也就没有询问的必要。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服从埃尔文的判断就够了。

他想,因为他相信他。

只要能撑过这次的壁外调查,达成埃尔文所说的“进步”——大概就是那句话出口的时机了。

他是如此坚信着。

结果他撑过去了,可是埃尔文呢。

埃尔文怎么样了。

脸颊突然拂过布料特有的粗糙触感,细微的擦痛使他意识到自己在壁外调查的回程中。

身下的马还在奔跑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也并未有丝毫间断。他望向前方,已经能看见远处高墙耸立在暗色中隐隐绰绰的轮廓。

不过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利威尔重新闭上眼,耳边呼啸而过的猎猎风声灌进耳朵,将纠葛的万千丝线破成一团乱麻。

为什么呢。

他听见风声中有人这么问到。

忘了不好吗。

你究竟在执着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漆黑一片的视野中忽然涌现出无数丛生的荆棘,交织纠缠,扭曲成锋利的剑刃直直劈下。

紧接着漆黑碎裂,玫瑰盛放。

残阳如血。

而他看见埃尔文在出血。

深红的粘稠的血像是被开了什么阀门,源源不断的涌出埃尔文的身体,与遥挂天际的红色连成一片。

他伸出手去,摸到滚烫的血和埃尔文冰凉的皮肤。

他惊惶的想要缩回手,却有不可抗力将动作牢牢固定祝,无法控制任何。

看啊,这就是你想记起的结果。

那个声音说。

闭嘴。利威尔想这么回答,可是嘴唇也无法动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看着那双眼睛里曾经如天空般澄澈的蔚蓝色,与炽热的希望一同黯淡下去,而灰羽的乌鸦在其中盘旋,落下朽坏的诅咒。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的爱人,而他甚至还未能听到那句未说出的话。

“埃尔文...”他艰涩的张开嘴唇,声音暗哑,却也明白已是徒劳。

他突然恨起这过于鲜艳的颜色,裹挟着死神的讯号像是无形的嘲讽,凸显着这无能为力的弱小。

然后他听见埃尔文的声音响起,往日低沉好听的嗓音如今掺了力竭的喘息,沙哑的几乎听不出。

断开的音节模糊不清,拼凑完整后却是一个名字。

也就仅仅只有这一个名字。

“...利威尔...”

他的膝盖一下子软了下去。

青灰的痕迹如蛇爬行遍布埃尔文的全身,如同神秘氏族的图腾。只是象征的并非祥瑞,而是死亡的判决书。

那样鲜活耀眼的生命终于还是要终结在这丑恶的漫长战争中。

他却连分担痛苦都做不到。

利威尔僵在埃尔文身边,手还搭在他的脸上,做不出反应。

耳边却突然响起冰层龟裂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看见一切都在他面前静止僵直,一道道裂纹蔓延丛生,似乎只要一个细微的推动,就能崩裂坍塌。

“向前走,别被过去束缚。”

话语在耳边响起,语气温和,带着这些年来从未变过的坚毅。

“直到为人类献出心脏。”

“哗啦。”

七零八落的碎片从天空直坠而下,他的面前又重新回归为一片漆黑的旷野。

利威尔睁开眼睛,伸出手摸到脸颊上一点湿润的凉意。

“埃尔文,”他喃喃道:“埃尔文。”

他突然就笑了出来。

“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战马陡然一声嘶鸣,前蹄扬起,震起一片飞扬的沙尘。

“等我。”他轻声说,语气坚定。

深谷中必有回响。

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落到空气中,振动起无形的音弦,波动的气息顺着夜晚的微风温和的擦过脸颊,他看见蓝色的蝴蝶缓缓起舞,翩跹绚烂。

嘴唇的张合逐渐与那日重合,曾经的抗拒,信任,服从,分离溶在旋律中一点点打散,汇聚成埃尔文的脸。

他想他终于懂得了那个单词的意思。

lae.

Levi and Ewrin.

那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战歌。

纵使烈焰焚烧,鲜血淋漓也无法湮灭的,独属于彼此的隐密空间。

当山岩崩塌海水干枯,唯余星辰闪烁,他们便是彼此的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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