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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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Lose】关爱团兵爆肝协会

抽到的关键词:地狱  恐怖  再不跑就要...
我开的脑洞很迷×
并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系列×
软弱利ooc预警

利威尔从床上坐起来时最先感觉到的就是唇部的疼痛。

进入秋天之后天气越发干燥,再加上每天惯例的大风,空气里连一丝水汽都没有,连呼吸进去都带着细微的疼痛。

他摸上嘴唇,果不其然,细小的褶皱深深的压进皮肤里,带来令人烦躁的不适感。

利威尔拿起旁边的水杯抿了一口,水分渗进去舒张开了纹路,也令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房间里黑暗一片。他没有开灯睡觉的习惯,黑色的窗帘也并不透光,所以他也无从分辨现在的时间。

枕头旁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亮起的屏幕在黑暗里尤为刺眼。

利威尔微眯了一下眼睛,偏过头摸索着拿过手机,看见佩特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他将手机向下扣在床上,揉着胀痛的眼睛,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按上眉间轻轻捏着。

片刻后手机终于没了动静,他才翻过来看了一眼时间,15点46,还有72个未接电话和68条短信。

利威尔按了关机,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下了床走进了卫生间,白色的小灯随之亮了起来。

他拿起毛巾蘸了水,粗略的抹了把脸,看见镜子里映出的苍白的嘴唇和突出的颧骨,青色的胡茬密密的遍布在下巴处,像是宿醉后般的萎靡不振。

他放下毛巾,拿起刮胡刀开始进行洗漱,房间里回响着断断续续的水声。

利威尔从卫生间走出来后就进了厨房准备早饭,他拿出两个盘子,仔细的切开吐司装进去,然后又给其中一片刷上了满满的果酱和蜂蜜——埃尔文喜欢甜食。

他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把另一只盘子搁在自己对面,拿起自己的那片吃了起来。

房间里仍然黑暗一片,只有卫生间的光隐约照亮了一部分空间。利威尔缓慢的咀嚼着,似乎并不在意这过于压抑的光线。

半响后他站起来,把对面的那片涂满了果酱的吐司倒进了垃圾桶,然后走到日历面前站定,在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的叉。

今天是埃尔文离开的第189天。

利威尔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取出柜子里的药片直接干咽了下去,喉咙被药片的边缘梗的有些发痛。

埃尔文离开后,他竟只能用这种可笑的方式去欺骗自己,去溺于这梦魇中寻求仅剩的温暖。

他走回卧室,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那天是他们结婚的七周年纪念日。

尽管从事的工作大相径庭,他们骨子里却都是不安于稳定的人。于是当埃尔文把野外露营的报名单放到他面前询问他的时候,利威尔答应的毫无犹豫。

一个很普通的自主组织的旅游团,同行的都是一些年轻人,或情侣或朋友,年轻的脸上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与如火的热情。

利威尔向来是个冷淡的性子,但也不免为这种气氛而感染,他和埃尔文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分食着同一盒冰激凌。

他不爱甜食,但埃尔文喜欢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那是一盒香草冰激凌,他拿在手里,一勺一勺的喂给埃尔文。

都说春寒料峭,但透过车窗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暖洋洋的,带着慵懒的倦意袭入意识。利威尔靠在埃尔文的肩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时,埃尔文低头给了他一个香草味的吻。

利威尔立刻就清醒了,拍上埃尔文的肩膀又羞又怒的说你也不怕别人看见。

埃尔文笑了笑,顺势搂过他的肩膀把他带入怀中说睡吧不会有人注意我们的。利威尔说被你这么一弄怎么可能还睡的着。

但他却没有挣脱出来,仍然靠在埃尔文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一声声的震着他的耳膜。

后来他们谈到七年之痒。

利威尔说埃尔文,你可别想着把我扔在深山里,然后出去找年轻小姑娘消遣。

埃尔文就笑,笑的半个车的人都回头看着他们才停住,低声说就战斗力而言,你把我扔在深山里然后出去找年轻小姑娘的可能性更大。

之后一切都很正常,如同之前的几次一样,扎营的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接近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树叶上,森林的气息经过雨水的润泽散发出来,一时间周身满是淡淡的清香。

天色尚还算晴朗,并没有要下大的趋势。所以他们也并不知道在这虚假的平静下,异常的苗头已经隐藏在暗处蓄势待发。

他钻进埃尔文搭好的帐篷中,拿出干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语气不善的说真不走运,如果雨一直下的话明天的路会很难走,鞋上一定会沾满了泥印。

埃尔文过来给他披上外套回答应该不会,天气预报说明天是晴天。

利威尔嗤笑了一声说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然后埃尔文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替他拿掉发丝上的一片叶子说睡吧利威尔,明天要早起。

他顺从躺到角落里,说埃尔文你真像个老妈子。埃尔文抱着被子过来躺到他身边,把被子盖在他身上,半开玩笑的问那要不要给你讲睡前故事?

利威尔打量着他即使在帐篷昏暗的光线里也仍然惹眼的一头金发,说埃尔文你再说话就带着你的头发滚出我的帐篷。

埃尔文就真的没再开口。也许是白天太过疲累,睡意来的很快,意识朦胧间利威尔恍惚听见埃尔文对他说了一声晚安,然后两片温热的唇瓣就覆了上来,触之即离,似乎还带着白天甜腻的香草味。

那时他还并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吻——甚至都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因为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细微的预兆。

利威尔是被轰隆隆的雷声吵醒的。他下意识的摸上旁边的位置,没有摸到熟悉的温度之后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困意消散了大半。埃尔文在帐篷入口处回过头,脸庞一半被帐外的光线模糊的照亮,一半隐在黑暗中,神色晦暗不明。

又一道闪电划过,随后而至的是更加震耳的雷声。埃尔文看着他,说利威尔,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利威尔坐到他旁边,透过帐篷拉链的缝隙向外看去,脸色也沉了下去。

天色墨黑,层层叠叠的乌云在天空中翻滚着聚集,庞大的黑影隐藏在其中伺机而动。偶尔闪过一道近紫色的光芒,然后一道闪电就从被撕裂的云团中劈下来,照亮了周围顺着狂风摇摆的飒飒作响的树木。

一切都指向一个必然的结果。

暴风雨。

埃尔文放下撩开帐篷的手,拿出背包翻出里边的手电筒拿在手里,又快速的塞了些食物和急救药物进去说我们需要快点转移到一个更高的地方去。

利威尔和埃尔文从帐篷里出来时,同行的大部分人也已经简单的收拾好了行装,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扎营的地方是高地,但谁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他们和其他人聚集在一起,开始向着更高的山坡上面转移。

幸运的是人们很快发现了一个绝佳的避难地点——一个山洞。

那个山洞离他们差不多三十米,尽管地势陡峭,但好在装备齐全且转移有序,最多只要十分钟就能到达。

埃尔文在人群中将利威尔拉到自己身后,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像是无声的安抚。

利威尔刚想说你在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就看到一道闪电直直的劈在了他们下方的一棵树上,接踵而至的是几声惊雷,清晰的在他们耳边炸响。

不详的预感陡然在心中膨胀起来,似乎只待一个契机便会爆炸开来吞噬万物。

下一秒契机已然出现。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坠下,带着瓢泼之势砸在身上,猝不及防。

人群一下子就混乱起来,大雨唤醒了心底的恐惧,有人在大喊:“快!快点!”他和埃尔文顺着人流向前奔去,不过短短一分钟,全身都湿透了,连绵不断的雨幕遮盖了视线,只能看到周围不断移动的黑影。

脚下的泥土迅速变得泥泞,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上跋涉着,最前方已经有人到达了山洞,距离不过短短十米。

然后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大地猛然一阵震颤,轰隆隆的响声自山体内部传来,一时间很多人摔倒在地。

利威尔勉强抬眼向上看去,瞬间手脚冰凉。

上方有黑色的洪流以摧拉枯朽之势向他们袭来,速度极快,所到之处被迅速淹没,无数树木被拦腰折断融入其中成为摧毁的新动力。

泥石流。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爬起来拽着埃尔文的胳膊跌跌撞撞的向前奔去,心跳快的几乎要跳出胸膛。在山区里泥石流就是死亡收割机,十人里常九人不得生还。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只有跑下去才有生还的可能。

埃尔文的温度透过雨水传入利威尔的掌心,然后他听到埃尔文一如既往镇定的嗓音:“利威尔,听着我说的话。如果我死了,你要忘了我,然后重新开始你自己的生活。银行卡和所有的东西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保险的受益人也是你。”

焦虑和怒火猛然在心头窜起来,利威尔在震耳的雨声里大声的吼回去:“你他妈在说什么该死的傻话!谁他妈允许你交代后事了!”

然而同时滋生的悲哀也在心底发酵起来,他并不能确定他和埃尔文是否能活下来——哪怕仅仅存活一个。在这样的自然灾难面前,谁能作出这样奢侈的保证呢。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坚硬的物事被塞入手心——埃尔文的戒指。“拿着它。”埃尔文说,语气不容置疑。

利威尔攥紧了手心,没有再回答,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有任何的交流。

黑色的洪流裹挟着碎石向他们俯冲过来,只不过一瞬,离他们已经近在咫尺。

而他们也只要几步就能进入到安全范围内——利威尔突然感到手向下一沉,他看到埃尔文的小腿被夹在了两块碎石中间,动弹不得。

明明只差几步之遥——利威尔几乎目呲欲裂,他停下了转身拉住埃尔文的胳膊拼命想把他拉出来,然而在之前的奋力奔跑与慌乱下,他的力气几乎已经消失殆尽,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了徒劳。

然后埃尔文一把掰开了他的手,力气那么大,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暴戾:“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别...”利威尔的语气一下子衰弱下去,几乎是在卑微的恳求着:“就差这么一点了啊...”

他知道埃尔文选择了放弃,放弃了自己,去换取一个让他存活的希望。

这的确是这种情况下的最佳判断,很符合埃尔文的一贯冷静的作风,但现在他只希望埃尔文不要这样该死的镇静。

可是没有时间了。

泥石流在到达这里的前一瞬,埃尔文猛的直起身子将利威尔向着山洞的方向推了出去。在他被人拉进山洞的时候,埃尔文也被洪流吞没了。

利威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别人的询问声,天地间的呼啸,滂沱大雨的击打声,统统都消失了。

他看着刚才埃尔文所在的那个位置,已经被泥土和无数的碎石掩埋了,覆盖的严严实实,连一丝生命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喂...”
骗人的吧。

“埃尔文...”
你就这么消失了吗。

“你这混蛋...”
回来啊。

“谁答应你那些自说自话的东西了...”
你回来啊。

淋湿的衣服被体温烘干,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可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那么怔愣的坐着,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枚戒指,看着那黑色的魔鬼继续进行着不知饕足的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重归于寂静。

天亮时救援队也到达了现场,救援工作迅速的展开,幸存的人们一个个被救护车拉走送往医院检查。

除了利威尔。

他远离了人群,靠在一棵树上,看着救援队逐步的搜索是否还有生还者。不断有沾满泥沙的尸体被挖掘出来,可是没有他熟悉的那个身影。

他仿佛不知疲倦,就那么站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西斜,救援工作停止,也没能看到有关埃尔文的哪怕一点的东西。

事实已经赤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了。不带一丝掩盖,不带一丝修饰,所有的一切都铺陈开来,他只能被迫接受。

埃尔文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的手心里空留戒指的余温。

从此这成为他最深的梦魇,时时刻刻挥之不去。

利威尔再次醒来走出卧室时,看到沙发上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叫他:“利威尔。”

是韩吉。

他没有任何停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倒了一杯水喝下,又拿出药瓶倒了一片在手上。

他还没来得及吃下,韩吉已经站起来猛地夺过药瓶扔在地上,大声的对他吼:“利威尔你能不能别这样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抑郁症和自闭倾向啊!”

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一滴浑圆的泪珠滚出来砸在茶几上,跌落成四分五裂的几瓣:“你觉得埃尔文想让你这样吗!他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啊——!”

“就算他死了,”韩吉的语气渐渐低下去,软弱的恳求融化在空气中:“但我们还在啊。我,佩特拉,奥路欧,还有——”

她停住了。她还是败在了这沉默的对峙中,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再大的力道也变得软绵无力。

韩吉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进行进一步的劝告。作为多年的好友,她是唯一一个见证了他们感情经历的人。

从埃尔文如何一步步打开利威尔紧闭的心门,卸下他冰封般坚硬的不近人情的外壳,再到利威尔与埃尔文十指相扣时眉目流转间触手可及的温情。

她也同样记得听到埃尔文死讯后利威尔的状况。

他依然照常工作,和以往一样的一丝不苟的质量,也依旧冷着脸教训手下的人然后帮助他们一起更正错误的文件。

但韩吉知道有什么变了。像是内出血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侵蚀着利威尔的内里,腐朽着他的心脏,让他眼里曾经让人畏惧的锐利一点点褪去,只余连震慑都无力的空壳。

后来她的预感被证实了。利威尔开始频繁的请假,从一天两天,到一个星期,再到几个月,最后以辞职告终。

她知道利威尔正在逐渐把自己锁死在一个封闭的笼子里,唯一的钥匙就是埃尔文。

而他们毕竟只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韩吉看着仍然不发一言的利威尔,抹了一把脸走出了房子。

房间里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利威尔看了看关闭的房门,然后走到了日历面前一页页的翻看着。无一例外,每一个日期上都画着红色的叉,明晃晃的颜色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伫立了半响,微微的扯了一下嘴角,想要逼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但他失败了。

事实已经沉甸甸的摆在他的面前,而韩吉的话也让他终于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再去画上第190个叉。

利威尔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走出了家门。

他将半张脸埋在围脖里,双手插进兜内,向着与街上人们行走的反方向走去。

他走的很慢,低着头注视着地面,像是要捡拾起所有散落的平凡琐碎的过去。

楼下的转角处,埃尔文曾站在那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把钥匙,指着斜上方说利威尔你看,那是我们的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我会继续努力给你更好的生活。

路尽头的那家超市,埃尔文总能在一堆他分不清的食材中挑出最新鲜的,然后回家给他做热气腾腾的咖喱。

街边第三个路灯,埃尔文总会在经过它时将他的手包进自己温暖的掌心。

那株高大的绿意盎然的梧桐,埃尔文曾在它的树荫下温柔的吻他的唇,眼睛里蓝色的星辰熠熠闪烁。

十字路口处的花坛,埃尔文曾指着里边的桔梗说它的花语是至死不渝的爱,就像他爱他。

埃尔文。埃尔文。埃尔文。

曾经的他浑然不觉,现在才觉察到每一处都有着埃尔文的影子,混合着血液渗入骨髓,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纠缠着灵魂订下了至死不渝的契约,从此再也无法割除。

利威尔走进了公园,停在了中心的亭子里。枫树沉默的抖动着枝条,火红的枫叶落在他的肩膀上,带来唯一一抹打破寥落的色彩。

埃尔文曾在这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脸上是少见的紧张,他说利威尔,我知道你不喜欢钻戒,所以我亲自做了两枚。然后他打开盒子,露出两枚戒指,一枚上面是深蓝色的半边羽翼,另一枚是白色的半边羽翼。

然后埃尔文把白色羽翼的那枚小心的拿出来,单膝跪下,抬头望着他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利威尔,你愿意嫁给我吗。

回忆碍人心。

利威尔走出公园,到花店里买了一束红色桔梗。

他把花束抱在胸前,一步步向着偏僻的小路走去,最后走进了一处公墓。

利威尔在一个墓碑前停下脚步,弯下腰轻轻的把花束放下,动作轻柔的拂掉墓碑上的几片落叶。

然后他坐了下来,侧靠着墓碑。石板冰凉刺骨,湿润的潮气渗入肌肤,可他恍若未觉。许久未使用的嗓子重新发出声音,艰涩无比。

“埃尔文,今天是你离开的第189天。”

“六个月了,时间过的真快。”

“最开始的那几天,我整天整天的不敢睡觉,因为一旦睡过去就会梦到那个时候。”

利威尔的眼神聚焦在墓碑旁一株泛黄的草上,缓慢的说下去:“梦到你就那么消失在我眼前,而我没能拉住你的手。”

“每天都会这样,一次一次的不断重复。然后我满身冷汗的醒过来,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但是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之后我去过你的公司一次。没有人提起你,没有人谈论这件事,而你的位置上也已经堆满了别人的东西。所有人都在自顾自的烦恼着自己的事情,就好像你自始至终都不存在一样。”

“太可笑了。死亡原来是这么事不关己的事情,一阵的热闹过去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佩特拉他们对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你我都知道那不过是自我蒙骗罢了。”

“习惯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改掉的东西。”

利威尔伸出手,顺着墓碑上的雕刻的铭文痕迹一点点的划下去:“我还是会准备两个人的饭,买两人份的甜品,拿出两个枕头放在床上。”

“就像个疯子一样,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

“后来再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想这样也好,至少我还能见到你,还能记得你。”

“但夜晚的时间太少了,这样的话我一定会逐渐开始关注自己和外界的事,会忘了你。”

“说出来挺可笑的——后来我开始吃安眠药,醒了就吃。”

“的确是个很管用的方法。”

利威尔移开目光望向天空。猩红的薄暮覆盖了整片天幕,把天际染成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的热烈的色彩。暗紫色的云霭渐渐漫过边缘,流入灿烂的落霞中。

“今天韩吉来了。可能是怕我不声不响的死在家里吧,那个四眼一直这么爱操心。”

“她问我知不知道你救我是因为什么。”

“是啊,是因为什么呢。”

“你说要一起活到很老,然后养只狗,每天出去散步或者晒太阳。明明只是普通的生活——你为什么先食言了呢。”

“但她说得对。你一定不想看到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吧。”

利威尔闭上眼睛,手攀上领口,然后慢慢的握紧。

“所以我来向你告别。”

“我要离开这儿了,去接受抑郁症的治疗。大概还有些其他的一些治疗吧。”

“我不会再想你了,也不会再因为你而痛苦了。我会重新开始,找到一个新的爱人。他会有和你一样的金发,也会有和你一样的蓝色眼睛——”

尾音戛然而止,在风中消散的无影无踪。有什么哽住了喉咙难以发声,他最终还是无法欺骗自己。

他抱住冰冷的石碑,抱的那样紧,粗糙的边缘划过他的脸颊,胸膛被咯的生疼。

落日将他头发的边缘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色,细小的尘埃在蔷薇色的光线中环绕着坠落。

自始至终,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有飞鸟盘旋着飞过天空,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

利威尔放开石碑,站起来离开。他的背影单薄而瘦小,脊背却挺的很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拖曳在地上纠缠着不舍逐渐远去。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似乎一切都未曾变过,但纵使回忆再美好,终不能治愈人一生。

他的身后飞花绮靡,又重归于寂寂安然。

这世界本就自成所有,无需刻意演绎,无需细细装饰,它自会开的热烈奔放,而繁花过后也自会飘落成冢。就像生命里那些交叠的此起彼伏,最终会随岁月的流逝覆满尘埃。

所有因得而生的喜悦,所有因失而生的悲伤,都不过是这世上的既定法则罢了。

风吹开了墓前的花束,一张白色的卡片从中掉落出来,浅淡的蓝色字迹晕染在火红的花瓣间显现出来。

“I love you forever.    ——Levi Smith.”

Fin

红色桔梗花语:永世不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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